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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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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規

安晝率其餘各區元帥,跪在陛下宮殿門口。

“請陛下將往年按法應發給百姓、軍裏的資源,發回給他們。”

已經用跪資才能留住陛下的安晝,高舉他查到的軍資名單。

一個月前,那次連環爆炸。

安晝緊急趕回軍裏後,整頓完軍心,就和科學家們一起排查原因,從而震驚地知道了陛下要做什麽。

緊接著他聯系上了安雲,也知道了那次打鬥,確認了陛下確實如此。

他的世界整個都顛覆了。

他最恭敬的陛下竟然是一切的始作俑者,縱容著欺壓。

安晝本想直接去找陛下,但被安雲、虞尤薇壓下。

虞尤薇提醒他,軍裏的情況恐怕更加覆雜,讓他先回去,在他去其它幾星軍事指導前,查明軍裏真的情況。

一個月來,安晝都在做這個事。

萬萬沒想到……陛下竟然克扣每年應發給百姓的資源!

就連軍裏常說匱乏的資源,讓他們節衣縮食的那些“不得已”,也全是假的!

陛下隱秘地囤積了大量資源!

任百姓在天災中死傷無數、任戰士們戰前戰後,為了剩點資源,落下終生重病,甚至死亡。

“請陛下以生命為重,分發他們規定下應得的資源!”

安晝鐵了心的一遍遍重覆。

陛下已經被攔住他幾個小時的安晝、其它元帥們,氣得理智全無,上去對準安晝胸膛就是一腳!

直接把跪在地上的安晝,踹飛得一下撞到門上。

“滾!”陛下怒道,“我說了,資源的事情去找你們各自的督軍!”

其他元帥們震驚心寒地看踹飛安晝的陛下,為國為民征戰無數的元帥,就這麽被他踹飛了!

安晝咳嗽兩聲,調整好呼吸,又執著地跪了回來,“督軍不批,只能來找陛下。”

“安晝,你躍級請命,違背成習慣了?!”

“我有罪,願受罰。”安晝昂著頭,無畏地看高高在上的陛下,“但請陛下按照規定,補發資源。”

“請陛下補發資源!”

安晝身後的六個各區最高元帥,通通齊聲道。

陛下掃視著手底下這些元帥們,一個個都是頗有戰功、需要顧忌的軍/人。

氣得退後一步,把他們全都收在眼裏。

反了!

一個個地都反了!

從那逆子安雲開始,虞尤薇也敢叫囂了,這些喊著忠心義膽的他手下人也來逼宮!

陛下怒目緊盯帶頭的安晝,“你不就是想幫那倆玩意拖延住我麽?”

安晝蹙眉,更加痛惜地看陛下,“是,也不是。

這件事哪怕不是在今時今刻,我們也會不得到陛下的準許,不離開。”

確實,他往後拖了幾天,選在今天來征得陛下批準。

因為這樣能夠攔住陛下,為虞尤薇爭得時間。

更因為在這種緊迫的情況下,陛下更有可能直接準了這件事,好能盡快去阻止虞尤薇。

不可能的事,多了點可能的概率。

“陛下,磁陣汙染暫停,才區區不到半年。”

安晝哀痛地看他,“雖然近一年藍星經濟普遍轉好,但領不到貸款的孤兒,依舊遍地都是,他們最大的也不過十歲,根本沒辦法打工,只能靠撿垃圾和政府資助。

安全區隨著上一次大型天災,大面積減少,不說活下來的人傷殘情況,單說他們無家可歸,無地可待,白天打工,晚上睡橋洞,也需要解決。

來藍星的人越來越多,掙錢壓力也大,連水資源、蔬菜水果等食物資源都很匱乏,高價運輸,買得到,但買不起。”

安晝叩首,“陛下,現在不是沒有,而是富裕,請按照規定分發給百姓。

那本就是他們以前應得的。”

“還有,各區戰士們大大小小也打了近千場仗,不顧生死沖了數不清的汙染區,”安晝聲音都在抖,“他們該吃得飽,穿得暖,哪怕小兵也該有藥,治好自己,可以依靠戰功,回饋家人點補給。”

“規定上,都規定了的。”

安晝再次高舉資源本。

陛下氣得緊咬牙關,“私查我的軍資庫,以為你自己會安然無恙嗎?還在這,想讓我分資源!”

安晝仍固執地高舉資源本。

“我留著這些資源是為了大計!”陛下怒道。

安晝擡起頭,直視陛下,“為了征戰、為了能夠支撐起用天災搶占他星計劃,為了籌建皇家基地。”

遮羞紙全被他一一戳破。

“命比計劃、比資源重!”安晝堅定地看他。

陛下擡手唰地把安晝吸過來,一把扣住他的下巴,咬牙切齒道,“星際之內,資源高於你們的小命。”

“可規定上寫明了應分給他們。”

“從此刻我改了這規定。”

“好,那之前規定上寫明的,應補發給他們。”安晝堅持道。

陛下簡直被這倔驢氣笑了,“你死咬著規定不放了,是吧?”

“是。”

“私查軍隊直屬人的軍資庫,多次越級請示,”陛下俯看盯著他的其餘六個元帥,再對視安晝,一字一句道,“動搖軍心,數罪並罰,按規撤元帥職位,永鎖監獄,無期徒刑。”

安晝仍道,“我認,但請陛下補發資源。”

陛下氣得下巴都在顫,橫眼掃向地上仍跪著的元帥們,“你們幾個還堅持嗎?”

他們幾個對視一眼,然後叩首,“軍以陛下為先,謹遵陛下命令。”

“滾!”

陛下斥道。

他們擔憂地看眼安晝,然後蹙眉趕緊退出去。

陛下仍扣著不反抗的安元帥,看著仍不屈的安晝,“規則還守?”

“守。”

“呵。”陛下笑一聲,把他丟進瞬間造的空間磚裏,“那就按規則,成你的囚吧。”

反手一揮,直接把安晝空間傳送消失。

陛下轉身,看著光屏裏已經成了星科盟首席的虞尤薇,攥緊身後的拳。

現在去已經來不及了。

散會,安雲忙給安晝打電話,想確認下他安不安全,成功沒有。

電話沒通。

卻回了條短信。

[一切順利,我現在去執行陛下發的任務,不便於接電話,不用擔心。]

安雲松了口氣,笑著給安晝回,[路上註意安全,等你回來]。

虞尤薇跟星科盟成員說完話,徑直走到安雲身邊,“安晝那邊怎麽樣?”

“也都順利。”安雲笑道。

見陛下沒來壞事,虞尤薇就知道安晝做到了,但是否安全,他做的事是否成功,還是很擔心,得到好消息,她徹底安下心。

她倆等還在跟人交談的沈明啟聊完,一起返程。

陛下發完短信,見安晝光腦再沒動靜,隨手把它一丟。

先拖一拖,等他給她們準備的大禮做成。

她們能不動聲色拖延成事,他也能。

陛下閉上眼,半躺在噤若寒蟬的宮殿,嘴角微微一勾。

那幾個退出去的各區元帥,陰著臉走進中/央軍區。

好久就聚在門口等信的戰士們,期待地笑著看他們,“老大,怎麽樣?”

“誒,我們安元帥呢?”有眼尖的戰士發現少了個人。

這畢竟是中/央軍區,安元帥的地盤。

他一開口,大家都發現安元帥不見了,頓時慌了開,“我們元帥呢?”

再看其餘幾人沈重的臉,他們一個個全笑不出來了,緊張地註視元帥們。

六個人悶聲走著走著,停住腳。

北區元帥下定決心,轉身對聚過來越來越多的戰士道,“老安被陛下扣住,無期徒刑,永鎖監獄,還撤了他元帥職。”

“什麽?!”

戰士們大驚。

“安元帥之前為了星球,打多少勝仗啊!”

“要不是他,我們在場的有幾個能活著回來?!”

“憑什麽關我們元帥!”

“老大最是疼我們,忠陛下,怎麽可能犯罰得如此重的錯!”

大家憤怒地你一言,我一語,全都激動極了。

跟安晝一起請示陛下的,也都是安晝多年來出生入死的兄弟,志同道合的朋友。

六個元帥沈著臉,對視一眼,互通了心意。

他們開口,“你們都知道,老安和我們是去向陛下請示將儲備的大量資源,按規分給戰士們和百姓。”

戰士們紛紛點頭。

他們又怒道,“可陛下不願分,不肯分,還把堅持的老安給關了。”

“若不是我們懂得緩和,也沒命出來。”一人大聲補道。

本就激昂的戰士們更憤怒。

“陛下憑什麽不給我們?!剩那麽多資源,我們和家裏人命都要沒了!”

“我們為陛下出生入死,他連點資源都不舍得分……”

“艹!什麽狗犢子陛下,我們忠個屁!”

越來越多人破口大罵。

人群裏有人高喊,“元帥!咱們直接把軍資庫搶了,給大家夥分了得了,不用什麽陛下準許,沒了我們,他光桿陛下能咋的!”

“對!直接搶了!”

“元帥,甭管你們哪一個指揮,我們聽!”

此話一出,越來越多人附和,“對,聽元帥的!”

元帥們看著越來越和他們達成一致的戰士們,心裏的不忿燃燒得更猛烈。

那混蛋陛下,他們真的不想再忠了,哪怕他們是他的軍。

拋頭顱,灑熱血,換不回來真正的器重、尊重。

說扣罪名,剝奪一切就剝奪,寒心,太寒心了!

他們不是安晝,死守著規定。

不管規定是什麽,哪怕不利於他,哪怕規定本身不公平,他都認。

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

那是安晝這個死心眼的。

他們,不傻守規定。陛下要他們死,他們就反了他。

“現在首要不是資源的問題,”寸頭在人群中高喊,“是先把老大救出來!”

“對,資源在那隨時都能分。”

“不能讓為我們的老大,再為了我們,受委屈!”

“誰動安元帥,老子就跟他們拼了!”

火速在軍隊中達成空前一致。

連其他軍區,隨各自元帥來的,戰士們都全是這個想法。

戰場上,能帶著隨時沒命、切身在戰場的人,沖出重圍,活命,打出來一場場振奮人心的勝仗!

戰士們全齊齊敬佩這樣的人!

更何況那可是無數次為戰士們著想,真真正正愛手下戰士們的安晝!

為了戰士們,他“沖鋒”那麽多次!

哪怕不是他維護的兵,他們也羨慕、敬仰他!

“好!”六大元帥齊聲道,“咱們幾大區一起把安晝救出來,再把狗陛下踹下去!”

戰士們齊呼,“聽從元帥調令!”

其中有另外派系的人,看要兵/變,趕緊要出去通知陛下。

嘭!

一槍,腦袋直接開花。

他睜著眼,猝不及防地倒地,血流滿地。

人群裏收著槍的元帥道,“關軍門,屏軍網!”

安雲回了自己家,怎麽想都覺得不安心,而且不太合理。

安晝剛逼迫成功陛下,陛下怎麽會那麽心大的給他任務?

陛下可不是真跟他表面儒雅隨和的形象一致。

“耀辰,”安雲湊到躺在她旁邊的耀辰面前,“你幫我看看,我哥在哪?”

“嗯。”

耀辰閉上眼,無數感知蔓延四散在星際內搜索。

眉頭緩緩微蹙,他睜開眼,“我沒找到安晝。”

“什麽?!”安雲立馬彈起來,緊張地看耀辰,“找不到什麽意思?!”

“有段時間,你也找不到過。”

耀辰道,“我在你光腦裏見過,是你第一次見我本體時。”

強屏蔽磁場的空間。

安雲心緒快轉。

不對勁,安晝一定是有危險了。

陛下上次見攔不住耀辰,就升級屏蔽,徹底防耀辰打探。

光腦的消息,如果不是安晝本人發的,那就是軍裏,或者陛下發的。

光腦都被剃下來了!

安晝……!

安雲急地猛抓住耀辰肩膀,“有沒有哪跟那時候的我所在區域,一樣的空?”

“有。”

耀辰把位置標給安雲。

安雲奪過來方位圖,立馬沖過去。

藍星特級監獄內,安晝四肢和脖子都被鎖鐐扣著,綁在半空中。

上身未著寸縷。

兩個封鎖異能的大銀鉤貫穿他的兩邊琵琶骨。

鉤尖勾著他的骨頭。

白骨都露出來一塊。

鮮血順著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
痛得久經沙場的安晝,臉色煞白,與此同時,勒著他脖子的圈極緊,幾乎喘不過來氣,偏還故意縮短鎖鏈距離,完全在抻著他的脖子。

再短一寸,他的脖子就要被拉斷了。

為了防止這個藍星最能打的戰士,想通違背他的規則,打出去,還給他額外加了很多東西。

化解空間壁的冷濕特制氣,源源不斷地從他下方湧上來,分解空間的同時徹骨的寒。

順著傷口滲進骨縫血肉裏,如千針萬針紮著五臟六腑、傷痕累累的骨頭。

怕他體內能量會愈合傷口,放了循環射出氣流刀的機械。

朝著他的奇經八脈,不留一根地切割。

一片刀切過,緊接著下一片就到。

幾百道血口。

不增一道,反覆切割。

安晝遍體鱗傷,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,血肉模糊,鮮血淋漓,腳下血凝成赤紅的冰,再一滴滴地累加凝固,血冰一點點增高。

痛不欲生,安晝連垂頭都做不到,只能抻著脖子,眼眸空洞地望著層層防禦包著的天花板。

他想過無數種戰死沙場的可能。

唯獨沒想過他會被他敬重的王,囚禁在他用命守護的藍星上。

陛下怕安雲救他,上了層大空間隔層後,又加了防藍環章魚毒液的屏障;

又怕耀辰能進來,蓋上比去磁陣源頭還強的隔絕磁陣的屏蔽罩,

小小的牢房裏三層,外三層。

用盡心思。

安晝看著這些防禦,想起陛下把他移到這裏後,對他說的話,“我要你知錯。你只要肯說你錯了,日後只聽命於我,而非規則、非他人,我免你罪,依舊重用。”

眼睛輕輕眨了眨。

陛下不用做這麽多,他不會逃的。

按規定,他確實有罪。

但,他也要讓陛下按規定把資源補發給百姓、戰士。

安晝不後悔。

哪怕到今時今日,他一路以來的每一場仗,每一個選擇,他都不後悔。

就是在想會不會讓軍裏那群小崽子失望了,恐怕他要不來那些資源了……

百姓們會不會對他失望,終究是犯罪而死……

還有他的妹妹,和陛下決裂後,她該怎麽辦?

她本就處境艱難。

空洞的眼眸越發悲戚。

他身上的血順著腳跟滴下。

一滴滴凝在血冰上。

“哥哥”,聽到監獄墻壁外響起安雲小聲地呼喚,“你在這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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